“予迟？”
她轻声重复，顾晏心头一震，随即露出个极其克制的笑容。
“二弟同我夫人在谈些什么？”
顾千衍不知何时走到二人身边，他低头审视顾晏，心中暗忖对方变化颇多。
当年离府，顾晏不过十二三岁，虽少年老成但远没有这般气度。
他今日身穿紫金团花箭袖外袍，脚蹬湘色朝靴，黑发用银簪绾成，整个人显得异常利落英俊。只是肤色过于苍白，人也略显清瘦。虽乍看之下有种温润如玉的文雅书卷气，可顾千衍却在他那双如墨黑眸中，看出几分野心同莫名狂热。
“你面色赤红，是身有不适？”
顾千衍眉尾微挑，神色淡漠。
顾晏微微躬身：“劳兄长挂心，弟弟无碍，只是屋中人多冗杂弟弟来这处透透气。”
二人语气平和一副兄友弟恭模样，陆菀却忽然想到若顾千衍未归，这城阳侯的身份势必要落在顾晏身上，只如今却绝无可能了。
一想到日后府中兴许会闹出兄弟阋墙的戏码，她便觉有几分无味。
“相公同小叔先聊，我去助母亲摆饭。”
陆菀无心同他们寒暄，便领着乳母丫鬟去了内堂。顾老夫人同顾母以及林葭玥在屋中，顾母看着林葭玥身上的衣裙又气又急。她祖上乃武将出身，自小也甚少学什么规矩礼教，还是嫁进侯府后方养了一段性子，倒不如顾老夫人同陆菀那般沉得住气。
她扫视林葭玥一眼，冷脸问道：“老太太不是送了衣物给你，怎得偏抢了菀儿的笄服？”
林葭玥不懂什么是笄服，猜想自己身上这衣服应该有些来历。她只想证明在顾千衍心中，自己比那个空有名分的妻子重要，至于顾老夫人同顾母，她完全没想过要得罪。
因此林葭玥赔笑道：“顾老夫人送来的衣物自然是极好的，只是我穿着不甚合身，千衍哥哥便帮我重新寻了一套。”
“老太太面前一口一个你呀我呀的，也不知是什么人家养出的规矩。”
顾母皱眉看着林葭玥，心中愈发堵得慌，她身边丫鬟瞧出自家主子不满，便上前道：“倒怨不得林姑娘，小门小户出身自然不懂咱们府里的规矩，夫人也不必担忧，奴婢初初入府的时候，也是这般莽撞不知礼数，日后寻嬷嬷教导教导便成。”
林葭玥陪了一天笑脸，再听这话到底忍不住，她看着那丫鬟冷笑道：“我家虽然不是什么钟鼎书香之门，但也是华夏隐世之族，你们没听过也是正常，但小门小户四字我可担待不起。”
说这话的时候，陆菀正往内堂来，她身上穿得依旧素雅，但通身端庄气质完全不是普通人能比的。
林葭玥看着憋闷，她深呼一口气，皮笑肉不笑道：“我家族专攻各种奇门巧技，于士农工商皆有助益。顾千衍邀请我来侯府，也是因为他知道我的厉害，特意请我过来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