撒谎!虽然蔡伶龙的表情极其细微,但仍被刘笔捕捉,他轻哼鼻孔,吟道:“临时通知,瞬间就出稿子,秘书堪比打印机。不错。”
“啊,是这么回事。”蔡伶龙听出了一份质疑一份讽刺,调整了状态,不疾不徐地答道,“我考虑到高温季节,首长们势必心系基层干警疾苦,所以提前安排秘书们写稿子了。”
“蔡主任把工作想到了局党委前头了,难得。”刘笔不咸不淡地回应。
“我所做的远远没有达到局党委的要求。我仍需加倍努力!”蔡伶龙没去注意首长的表情,径自唱道,“请刘政委多多开导,促进我的工作。”
什么人哪?用得着再三表态吗?你不嫌烦,我还听得厌呢。刘笔将那份厌弃埋藏心底,平静地问道:“局党委班子视察基层都……没事先安排?”
“啊。”蔡伶龙这次适应了刘氏谈话风格,回答,“刘政委,局首长出门有事先布置的,也有临时性的。”
“哪些属于常规性的,临时性的又有哪些呢?”刘笔将桌上的稿子挪了挪,貌似随意性地问道。
蔡伶龙这回没有急于回答,而是斟酌了下,答:“监狱突发安全事故,这是大事,这安全事故嘛,包括生产和监管两方面的,局首长就会打破常规了。其他集体性带队外出都是按部就班的。”
虽然初到监狱局,但我也能想象到监狱局摊子不小,无法一一罗列常规和临时性的外出,可蔡伶龙破解了我出的难题。看来外表忠厚的蔡伶龙稳坐办公室主任位置七年是有他奇特精妙之处的。刘笔想道。
蔡伶龙望着沉默的刘笔,小心地问道:“刘政委,我解释的可能不到位,如果有不妥之处,还请刘政委指点。”
我靠!我快受不了你这几番肉麻了。刘笔轻微抖了抖身躯,挪回稿子,笑吟吟地说道:“稿子我先看一下。”
云里雾里又能沉着应对的蔡伶龙隐退在门外,刘笔并没有去默读周五的报告,而是合掌沉思。
我可以跟着郭书记纵横全省,但对我来说,监狱局却是一个完全陌生的领域。我勉强记住了部分处室主要负责人姓名,可对于局机关终生来说,我仍是两眼一抹黑。站稳脚跟,顺利开展工作,惟有知己知彼;但是,怎么样才能看清那些或谦恭或平静千人一面下的真实面孔呢?
当在周五上午,监狱局党委七个成员隆重登场一溜排地端坐主席台。数日前,刘笔就是坐在这主席台上接受任命的。二度望着台下黑压压的叫不出几个名字的局机关诸多警察时,刘笔心想,要想耳聪目明,必须挖掘人才拓宽信息渠道。主持会议的刘笔压轴戏是做总结,他正襟危坐煞有其事地照本宣科,稿子还是昨日的稿子,废话空话一箩筐,没改一字。会后,回到办公室,他将稿子往桌上一扔,钻进卫生间剥下T恤用毛巾擦汗。开场和总结,两次对着话筒,第一次,他后背心渗出汗水了。看来,谈笑风生领袖群伦之风范不是从娘胎里带来的,而是经过一番磨砺练就的。刘笔这么安慰自己,忽然听到有人叩门,便穿戴整齐,对镜打量了脸庞,漫不经心地踱出卫生间,转身对着门道:“请进!”拉开虚掩的门板,“是毛秘书啊,进来,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