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时正在心里自娱自乐,雀跃狂喜,突然一个急刹车,差点把程时从位置上甩出去。程时脑门磕在挡风玻璃上,因吃痛而哀嚎一声,心情一下愤怒到极点。
刚想质问明哲干嘛来着,明哲倒先开了口。
“下车!”
不容置喙,无法抗拒,带着极度的不满与冷漠。
程时看了看前方,正是茗溪小区的入口,他叫他下车,情理之中。他脑袋磕了一个包,也不能怪明哲,谁让他自己没系安全带。
程时平复了下心情,微笑着说:“谢谢你明医生,路上小心。”
说完背上双肩包打开了车门,然后,重重摔上!
还故作嫌弃地拍了拍手,像是沾染了什么脏东西似的,然后大步流星地朝前走。
明哲看着萧瑟寒风中明明单薄却自以为顶天立地的身影,眉头不自觉皱了皱。他解了解自己的领带,有些懊恼。踩上离合,挂档,加油门,一阵嚣鸣,车子风一般在程时身侧刮过,带起的灰尘和落叶打在程时身上,随后簌簌坠落。
程时狠狠踢了下大道上的枯枝败叶,说了声靠。
程时回到家,重重地倒在床上,想着就这样一辈子不起来了。
看了看手表,还是起身准备收拾东西。
他像是想起什么,匆匆去了玄关。确认门锁了,钥匙拔了,才开始整理屋子。他已经有几次回来的时候都发现自己要么没锁门,要么没拔钥匙了。
盆栽和金鱼果然死了,他这医生当得也是失败,不救命罢了,还估摸着死期将至回来给它们收尸。盆栽可以留着,六月雪的根还是有生命力的,来年再发芽开花,省的他再花钱添置。金鱼不扔不可,整间屋子都是死鱼的腥臭味。
大包小包准备好,已是凌晨四点,八点半上班,坐车去医院需要四十分钟,那么他该七点钟起床,二十分钟洗漱完挤上车足矣,甚至还有多的时间买些早点。
程时还小的时候,总是睡到自然醒,不用在攒动的人流中拥挤,早饭总有人为他准备好,他从不关心是否迟到,因为他是班长,不用担心有人记他的名字。
曾经的他,从没有如此孤单寂寞,为着活着而努力活着。
他定好闹钟,没洗澡也没脱衣服,刚躺下就昏睡似的合上了眼睛。
梦里,有人朝着他招手,让他过去。他刚迈出一步,就无止境地朝下坠落。深渊上空,好像是母亲,又好像是别人,或者是好多人的叠影。模模糊糊,他昏死过去的一刻,也没看清那个人是谁。
程时惊叫着醒来,四周是一片黑洞洞的颜色。
他打开星星走马灯,昏黄的光线里,他的额上布满细密的汗珠。
他蜷缩着抱着自己,悲伤的泪划过脸颊,浸湿了床单的一角。
过了一刻,他颤抖的身体慢慢平息。
他打开手机,找到那串许久未拨出的号码,犹豫了一下还是拨出,把听筒凑近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