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良才这番话说的颇不客气,但是话糙理不糙,叶一萧竟也慢慢冷静了下来。眼见已经到了晚饭时间,叶一萧甫一从焦虑的情绪中走出来,立即便觉得饿了。何况先前两人为了第一时间得到消息,一直是在衙门正门旁的小屋中候着——那里正对江新府中最宽敞的一条大街“金兰道”,不仅仅是诸位富户豪商的居所,更是有着整座城中最有名的几家酒楼与客栈。
如今华灯初上,叶一萧嗅着门口大路上传来的阵阵饭香,禁不住暗暗咽了口口水——都说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他早晨才刚刚吃了一碗美味的馄饨,中午衙门的伙食也还算不错,现在是怎么也不想跟楚良才回家啃那干硬的炊饼了。
于是叶一萧便又一次拽着楚良才上了街,当然不是去金兰道的,而是旁边一条小巷子里的烧饼摊子。这家小小的摊子只有老板一人经营,所有家当也不过是一个用来烤饼的铁炉和七八张简陋的长凳;虽然看起来排队的人不多,但叶一萧老远就看见三四个眼熟的衙役结伴走来,都不用吩咐,老板就笑着将一摞烧饼递了上去,显然是熟客。
叶一萧正在发愁吃什么,恰巧看见了这一幕,就决定相信江新府衙同僚们的口味。他拽着楚良才走上前去,也找了张长凳坐下,问道:“老板,有什么饼?”
“只有肉饼,加葱的和不加葱的,五文一个,现烤现卖!”老板笑着答道,看起来甚是豪爽,“二位官差大爷是第一次来?”
叶一萧听得这个价钱,心中暗暗肉痛了一下,整整二十文钱,居然比早晨吃的那一顿馄饨还贵。然而来都来了,他也只能从袖中掏出荷包,道:“两个加葱的,两个不加葱的……嗯?”
他刚刚才把钱拿出来,还没来得及丢到老板手边的木匣里丢,就忽然被楚良才按住了手腕。面黄肌瘦好似一年没吃过饱饭的仵作睨了叶一萧和老板一人一眼,哼道:“五文两个,你卖不卖?”
那老板听他这样说,原本笑容洋溢的面孔马上拉了下来,俯身从炉灶中掏出四个烧饼,拿油纸随便包了一下,就丢到楚良才的怀里,还故意声音不小地嘟哝了一句:“穿着一身官家的皮还这么抠门!”
“连官差大爷的钱都敢坑,你也不怕这摊子给人砸了?”
楚良才毫不客气地顶了回去,叶一萧接过他递过来的两个加葱的烧饼,小声问道:“你以前买过他们家?我还以为你只会在家里啃炊饼呢。”
“这还需要来吃过才知道?”楚良才翻着眼睛看他,“我发现你这人有时候机灵得很,有时候又是个傻的。一个烧饼五文钱也敢买,你以前是不愁吃喝的公子哥儿么?”
“还成吧……以前爹娘还在的时候,不让我在外头吃饭。”
叶一萧含糊地搪塞过去,好在楚良才也没有继续纠缠于这个问题,而是一边咬着手中的烧饼,一边开口:“其实我早晨就想问你,为什么要出来吃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