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秀云一怔，连忙解释：“凝儿吗？她早些时候问我要了个背篓，应该是又上后山捡鸡去了吧？”
商凝每次出门，都绝对不会到这个时候还不回来。
顾昀眸子微暗，转身就要出门。
蒋妙幸灾乐祸的声音从背后响起：“都这么晚了，估计这小丫头是清醒过来偷跑了吧，不过这山上可是有不少毒虫野兽，说不定啊，已经进了肚了！”
顾昀脚步一顿，目光冷冷扫过蒋妙的脸。
“若真是这样，老子便把顾林也丢进山里，省的她寂寞。”
在婆媳二人惊恐的目光中，顾昀快步上了山。
后山连着好几座山峰，顾昀一时间也不知道去哪儿找的好。
就在一筹莫展之际，突然听到了熟悉的呦呦叫声。
是那个白毛耗子。
顾昀眼睛一亮，循声找去。
只见小白霜正焦急地绕在山崖上面，不住地看着崖下。
他旁边还趴着一只死了的斑斓大蛇，看得顾昀心中咯噔一声。
“她掉下去了？”
小白霜极有人性地点点头。
顾昀双唇紧绷，一把捞起小白霜，像只灵巧的猿猴一样沿着藤蔓攀援而下。
好在崖并不高，三两步下到底，他就看到一个蜷缩成一团的小家伙正瞪着一双圆溜溜的眸子，看着地上的蚂蚁。
看到顾昀，商凝眼中瞬间迸溅出星光：“夫君！”
看着那张娇嫩的小脸上的擦伤，顾昀只觉得一股无名火腾地升了起来。
“你为什么跑出来？”
商凝献宝似地将怀中完好无损的绝阳花捧了出来，眉眼弯弯：“我来给夫君采草药，卖了就可以有钱念书了。”
娇艳的红花和那张残破的小脸，对比得格外刺眼。
顾昀只觉得脑袋嗡地一声，一把夺过那花，猛地丢在地上。
“就为了这个破东西，你不要命了？”
商凝一愣，连忙去抢：“别弄坏了！弄坏了就不能卖钱念书了！”
可那花早被顾昀踩得烂成一团。
商凝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想要将花拼成一棵，可花瓣却早就被碾烂，根本拿不起来。
豆大的泪珠沿着脸颊滑落，双眼瞬间模糊了起来，商凝咬着小唇，执着地用指甲扣着地上的花瓣。
顾昀愣了愣，心中涌起浓浓悔意。
虽然商凝向来娇嫩，可即便是他说不要她了，她也没有哭得如此令人心疼过。
眼泪无声地滑落，就好像是风中摇曳的小野花一般，脆弱却坚强。
他动了动唇，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能也蹲了下来，帮着她扣下了还算完好的一半花，将人背了起来。
商凝没了平日里的活力，趴在他背上一声也不吭。
天色渐渐暗了下去，两人之间的氛围却比这茫茫黑夜还要沉重。
一直到走到家，顾昀看着垂着眼睫的小丫头，才沙哑地挤出一句话来。
“抱歉。”
商凝没有抬头。
倒也不是她还在生气，而是……
她紧了紧指尖，被羽睫遮掩的眸子一片清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