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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败,不仅折了数万宁家军,令宁侯爷夫妻被害,更让铸剑谷同受灭门之灾。一场早有预谋的大火席卷了这座江城,将所有人困在铜墙铁壁中,烧作灰烬。
江城依旧在,兵器淬火重生,可数百条人命却再不能重生。
这一战后,宁逍遥亦身中奇毒失去了武功,失去听风剑,更失去了有关于此的这段记忆。
……
数不清是第多少次,宁逍遥从那一片黢黑的记忆中醒来。
她是铸剑谷唯一的生还者,可偏偏是她失去了这一段记忆,让这桩灭门惨案与瀛洲一战皆成了未解之谜。
宁煜小叔不愿她再踏入宁家一步,她不知该如何面对寥落伶仃的宁家,人人皆道她该以死谢罪。
起初,宁逍遥也想过自尽。
哪怕当时一起死了也好,至少她还能见到爹娘,还能问上一句话,而不是永远困在那段黑黢黢的记忆中,不知究竟被谁抹去。
可她活着。
她还不知自己为何而败,不知爹娘外公、宁家将士,铸剑谷弟子为何而死,为谁所杀!
那都是她的错。即便是毒发,浑身浴血躺在泥泞中,痛入骨髓时,宁逍遥也未曾落下一滴泪。
她凭什么哭呢?
就算她想哭,平白丢失的记忆也剥夺了她哭泣的理由;就算她一剑了结自己,到了阴曹地府里,她又要如何向数万条冤魂交代。
她不能不明不白的死了,不能让这段漆黑的记忆就这样永远尘封地下。
……
所以她选择了苟活,在众叛亲离,所有人都等着她一剑抹脖子的时候,回到这座孤城,自封剑脉,以病弱之躯守在这里,既是逃避,也在等待线索重现的机会——
“唳——”
一声嘹亮鹤鸣骤然打断了宁逍遥的思绪。
风声随之逆转,呼啸着灌进密道,令她赫然睁开双眼。
有人逆风而上。
她立刻推开窗檐,只见江面疾风骤起,头顶天色亦随之黯淡几分,风声之中,竟有无数飞鹤朝着铸剑谷飞来!
宁逍遥有一瞬愣忡。
自困守在此,已许久不曾看过城外,更遑论这鹤群绕塔而飞的景象,即便放在从前,她也未曾见过。
强劲的风刃与听风塔内密道相撞,两相抵消之下,密道中的机关纹丝未动,任由飞鹤盘桓而上,鹤鸣响彻天地。
寒风吹乱她的长发,令她本就苍白的脸色愈加黯淡,可望着眼前云散雾开,鹤鸣天地的景象,她久未变化的冷寂凤眸,忽然扬起一抹亮光。
宁逍遥隔着窗檐,与鹤群相望,就在这时,鹤群洁白的羽翼中忽然窜出一抹灰,那灰影极快地瞥了眼她的方向,接着一跃而上,直直坠入塔顶。
这变故来的太快,头一回让宁逍遥来不及反应,待听到那一落进塔楼的哐当声后,她立即打开机关,警惕地站到窗对面,支起耳朵静听塔中风流。
此人大胆至极,约莫是信了外头那些自己已死的传言,又有些小聪明,摸到了塔内机关的窍门,才想出这借鹤躲避机关,趁势上塔的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