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夜飞快地扫了眼她手里握着的凤钗，随后闷声说：“娘娘不用怕微臣，微臣不会害你。”
沈鸾根本不信。
裴夜似乎知道她在想什么，低声说：“当初在龙虎山，微臣与陛下被人追杀，是娘娘救微臣一命，微臣当还。”
沈鸾神色有了一丝松动，暗想：你总算记得！
她上前一步，一把攥住裴夜的衣袖，声音哽咽地说：“求求你，带我出宫，带我回沈府。”
裴夜沉默地握紧了沈鸾的手腕，带着人快步往外走。
有了裴夜开道，一路之上再无人敢阻拦。
马车之上，裴夜看着沈鸾通红的眼眶，低声说了句：“你别着急，我们快一点，来得及的。”
沈鸾看裴夜一眼，没吭声。
这个裴夜，平日里寡言少语冷冰冰的，活像是个假人，这还是她第一次听他说这么多话。
只是现在的自己无力回应。
马车一路狂奔，到了地方尚未停稳，沈鸾就跳了下去，裴夜拦都拦不住。
沈鸾脚一沾地，就往沈府狂奔。可刚走几步，沈鸾的脚步就慢了下来。
此时，沈府的大门敞开，静悄悄的，没有一丝人声。越是靠近，空气中的腥甜味儿就越浓。
沈鸾站在沈府大门前，突然间就不敢再继续往前了。
裴夜从后头上来，伸手拉住沈鸾，神色不忍，低声说了一句：“娘娘，别去了。”
他一眼看到这敞开的大门，就知道他们来晚了。
沈鸾深吸一口气，一把推开裴夜，一步一步地往大门走去。
迈过门槛，一脚踏进门内，只听啪的一声，有水打湿了她的鞋袜，溅上了她的小腿。
沈鸾身子一僵，缓缓地低头。
脚下一个水洼，鲜血汇聚而成。此时沈鸾的半个脚背陷在里面，红色正一点点地顺着鞋底爬满她的鞋面。
沈鸾倒吸一口凉气。
任是她早有心理准备，此时也是眼前一黑，身子忍不住的踉跄了一下。
她保持着一脚在门内一脚在门外的姿势没动，然后一点点地抬起头往里面看去，整个院子的情况尽收眼底。
入目一片血红，院子里横七竖八的全是尸体。
有给她奉过茶的侍女，有给她领过路的小厮……一张张熟悉的脸，此时躺在血泊中，死不瞑目。
视线从这些尸体上移开，缓缓抬起，便见前院廊下用麻绳吊着三具尸体。
在看清这三具尸体的一瞬间，沈鸾直接双腿发软往地上跪去。
她的父亲，她的两个兄长，此时就被人吊在廊下。
“娘娘！”
裴夜一步上前，一把捞住沈鸾，那双向来冰冷的眸子里多了几分担忧。
沈鸾眨了眨眼，感觉双眼一阵剧痛，有什么东西从眼里流了出来。
她只觉得眼前起了一层血雾，世界变成了一片暗红。
裴夜扶着她的手忍不住抖了一下，手指轻轻地碰了碰她脸颊的液体，是血泪。
裴夜喉咙哽了哽，正想说什么的时候，大门外突然传来一声厉喝：“你们在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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