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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明时,我烦躁地扔开了笔,觉得自己睹人思人的行为,简直荒唐。
她却笑得十分烂漫地问我,能不能给她看看,这辈子头一次有人给她作画。
她的眼神那么纯真,那么期待。
冷酷不耐烦的话到了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来了。
“还没好,你别乱动,画好了,自然给你看。”
后面的半个时辰,我一气呵成。
画完搁下笔的那一刻,我竟发现,刚刚的半个时辰里,我竟一刻也没想起过嘉柔。
只有眼前的人,眼前的画。
我脑中灵光一现,想出了一个主意。
一个可以让我、嘉柔、太子皇兄都解脱出来的好主意。
我开始频繁地来这个外宅,只要有了空闲就都在此处。
春暖了,我带着昭昭出去放纸鸢,踏青。
夏热了,我带她去热河避暑。
秋凉了,我在庭院里手把手教她写字画画。
又是一年大雪皑皑的时候,她执拗地非要明媒正娶办一场喜事。
我推说近来生意惨淡,无力操办,她却开开心心地扯来红绸同我说,简单些也不妨事,她亲手布置,花不了几个钱。
拗不过,我只得哄着她,同她在这外宅拜了个玩笑似的堂,但她却开心得不得了。
新婚第二日,因没有长辈亲友,她自己煮了红鸡蛋在门口缝人就送。
我永远记得那一日,她面若芙蓉,嘴角含春的脸,忙进忙出的努力讨着各种彩头,还自言自语地在桃树下,一边给馒头点红胭脂,一边嘟囔:“这样就肯定能白头到老了。”
她的脸比一年前丰盈红润了许多,性子却还是那么单纯。
午夜梦回时,她总是抱着我的胳膊呢喃着说自己撞了大运,能遇到我这样的好人。
彼时的我听了,心里总有些说不出的烦闷。
每每此时,我总是闭眼假寐,从不回应。
我不是个好人,我很清楚。
我骗她说我是个布商,常年在外行走经商,是以总要外出不常归家。
她竟然就这么信了。
每回我说自己要外出,她总会乖乖在家等我,或时不时托管家给我捎信,问我何时归家。
春桃又一年开花。
一日午后,她坐在桃花树下,一针一线给我纳着鞋底。
我知道,她其实并不爱那些风花雪月,诗词歌赋。
她喜欢的是人家烟火,做饭洗衣,缝缝补补。
而那时的我,却觉得她真是改不了村妇的习性,上不得台面。
可再后来,我想寻回时。
任凭我愿拿这世间任何珍宝换,也再不可得了。
昭昭在树下坐了一下午。
到了日落时分,门上来报,说来了个小孩,是昭昭的弟弟。
她噌一下就站了起来,风风火火往外面跑去。
我跟在后面。
到门口时,姐弟两已抱头痛哭成一团。
连着好几天,姐弟两都似乎有说不完的话,除了就寝,恨不得时时刻刻黏在一起拉家常。
这是第一次,昭昭来到这宅子后如此冷落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