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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推开头门,修浔坐在凳子上一动不动。文秀看到修浔脸色顿时凝重与紧张起来,便知是他父亲,连忙站起来笑着说:“叔叔好!”
父亲没看文秀一眼。“你还舍得回来?”父亲冷笑道。“四年了。”
修浔没有说话,脸颊一侧的肌肉不自觉地颤着,依旧坐在凳子上一动不动,眼睛始终没看父亲。他给自己倒了一盅酒,仰起头,一饮而尽。
父亲似乎浑身乏力,走路都费劲。文秀连忙过去搀扶他。
父亲推开她,一步一步挪到修浔旁的凳子前,扶着桌子,慢慢坐下。
父亲给自己面前的小盅倒满了酒,一饮而尽。抓了一片腊牛肉塞进嘴里,吧嗒吧嗒地嚼着。
“好酒,好肉。”父亲笑道。“你真有孝心,四年了。”
文秀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半天,才坐到了修浔旁边。修浔父亲的态度,以及他这个人,准确地说是他的脸,一张蜡黄的脸,似乎在克制什么,使得面目扭曲,更显狰狞。她害怕,想握住修浔的手,可修浔一手捉着酒杯,另只手又在他爸那边。她于是腿轻靠着他的腿,一感受到他的腿传来的温热,她的心才渐渐平静下来。她感觉到,修浔的腿在抖。
“爸。”修浔抬眼望着父亲说。“我要跟她结婚。”
父亲的样子让他吃惊。怎么脸色那么黄?怎么满脸皱纹?怎么那么多白发?他忙拿起酒瓶,给酒盅倒酒,手不住抖着,洒了不少。他忙端起酒杯,酒冲过喉咙的瞬间,他皱起眉头。“他老了。”他心里说。“路都走不动了。”
“除非我死。”父亲说。“你把书念狗肚子去了?把你供到大学容易不?放着银行好好的班不上,开个烂怂蛋糕店,还跟她结婚?她是啥学历?正经工作都没有。”
“你供我?”修浔冷笑道。“再还你一年钱,跟你就两清了。再也不欠你的了。”话一出口,连他都吃惊,他本来是想跟父亲和解的。
“我要你的钱?”父亲冷笑道。“我两个门面一年收租五万,我不够啥?你的钱,我稀罕?”
“再还你一年。”修浔说。“后面你就算求我,我也一毛没有。”
“滚!”父亲说。“现在就滚!将来我把门面跟家当给别人了,你娃可甭后悔。”
“好。”修浔噌的一下站了起来。“你的东西,你放心,我啥都不要,我还嫌恶心。”
父亲嘴唇哆嗦着,扶着桌子,慢慢站起身来,举起了手。手在空中颤着。
“你打啊!”修浔笑道。“小时候可没见你手软过,现在你怕了?”
啪的一声,一记耳光重重落在修浔脸上,顿时生出五指印。哐啷一声,一盘碟子被父亲摔在地上。
修浔抚着脸笑道:“打得好!打得好!”
父亲抬手的时候,他不躲,他就是想看看。这一巴掌彻底把他打醒了,他心底那丝最后的侥幸已经彻底被巴掌打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