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进忠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招了皇帝的眼，却不敢隐瞒：“奴才听说谢妩姑娘烧得厉害，想来最近是不能伺候了，正琢磨着是不是提个旁人上来，皇上可有合心意的人？”
陆湛提着的朱砂笔微微一顿，目光再次落在了自己手上，静默许久才开口：“你看着办吧。”
张进忠心里唏嘘一声，这添了人，回头谢妩再回来就要横添不少波折了，可这是他的差事，他得尽心尽力地去办。
因着要找人暂代谢妩缺的消息传了出去，贿赂他的宫女一时间络绎不绝，皇帝身边的女侍虽然无名无分，可一旦被允许生下孩子，那就算是一步登天了。
但那是后话，眼下张进忠看出来陆湛兴致不高，也不敢多废话，轻手轻脚地出了门，吩咐德春将刚才的消息放了出去，却不想刚吩咐完，宫门口就热闹了起来，昭阳殿的宫人又来了。
自打皇帝说要临幸宜妃之后，已经过去了五六天，每日里那边都要来人问个两三遍，要么是请皇帝过去用饭，要么就是得了什么新鲜玩意儿要请皇帝把玩。
可陆湛一次都没见过人，都是张进忠出面打发的。
只是昭阳殿的人仗着出身楚家，这次又是皇帝食言在先，很是有些难缠，虽然张进忠不好明着发作，可心里却是真的有些烦躁了，眼下见人又来了，绷着脸走了过去。
临到跟前他才认出来，这回来的竟是秋荷。
他眼神微不可查地沉了一些，他不喜欢这丫头，先前传皇帝旨意的时候，那副样子太猖狂，在这宫里猖狂的人最是短命，哪怕身后的主子再得宠都不行。
可他还是耐着性子，语气和善地开了口：“皇上忙于政务，今日谁都不见，姑娘请回吧。”
秋荷匆匆行了礼，虽然张进忠十分明确地拒绝了，她却还是踮起脚，目光越过张进忠，往乾元宫内看去。
张进忠心里的不喜越发浓郁，这是什么意思？怀疑他蓄意隐瞒，假传圣意？
他沉着脸用力咳了一声。
秋荷对他的不满有所察觉，却并不在意，不管怎么说楚家都对皇帝有大恩，她这个楚家出来的人，自然也和旁的宫人不一样。
她笑嘻嘻凑上前，将一个精致的玉佛往张进忠手里塞：“劳烦公公再去通秉一声，宜妃娘娘病了，请皇上去看看。”
张进忠摸了下手里的玉佛，心里一哂，又给她还了回去：“姑娘别为难咱家了，皇上的确是在忙。”
秋荷的脸色顿时有些不好看，带着几分强硬的又将玉佛塞了回来：“公公，这可是宜妃娘娘的赏，您若是不收，传到娘娘耳朵里……”
话未尽，意已全。
张进忠心里“啧”了一声，威胁他？可到底也没必要和宜妃撕破脸。
他含笑收了：“成，那咱家就再跑一趟。”
可应承归应承，人去不去就说不准了，毕竟这通秉的学问也大着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