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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快?”张邦昌忍不住嘀咕了一句,像是在求证阎慈组带来的消息,却又形同自言自语。
“嗯”,伴随着一声沉闷的叹息,张邦昌又坐回圈椅,闭上了双眼。他用食指叩击着圈椅扶手,胸膛上下起伏,眼皮不时微微颤抖,这是张邦昌思考问题时的惯有姿态,只是今天所有的节拍都显得杂乱无章,始终踩不到一个点上。
雄州榷场和辽国新城榷场隔河相对,两朝边民的贸易往来都要通过榷场来完成。就在一个月前,辽国新城榷场发来了牒文,称榷场内遭遇了来自宋朝的盗贼,窃得货物后又潜入了宋朝境内,并要求雄州方面代为缉捕。
这类榷场盗窃事件本也不是稀奇事,但按照宋朝的法律,盗窃事件一概由提刑司负责,所以张邦昌接到辽国牒文后,想都没想,便又移文河北东路提刑司。
可诡异的是,就这么件芝麻绿豆大的事情,提刑司怎么就上报到了朝廷?朝廷又为什么会如此重视?
提点刑狱刘豫不是个好对付的人,可任他如何狡猾,又缘何能在这种小事上做文章?
张邦昌的脑袋里的疑问,如鱼儿吐泡一般,咕嘟咕嘟地冒出水面,然始终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阎慈组见张邦昌迟迟不表态,小心提想道:“如今之计,只能急召榷场全体属吏赶赴州衙,好共迎刘提刑到访,万不可落个怠于王命的口实。”
张邦昌不情愿地睁开了眼睛,他起身看了一眼窗外太阳,估算着待众官员到齐,刘豫也该赶到了,遂不甘心地泯了一口茶:“那就赶紧办差吧,我在都堂恭迎这个猕狲!”
“是!”阎慈组躬身疾步退去。
是日晚间,雄州州衙议事堂灯火通明,张邦昌一脸威严地坐在议事堂首座,雄州州衙、榷场的有关官吏鱼贯而入,他们见向来崇尚“清静无为”的知州竟然连夜议事,而且一脸严肃不苟言笑,都不觉紧张起来。官吏们局促地依次就坐,谁都不敢造次,连偶尔的交头接耳也要先看一下张邦昌的眼色。
“人都到齐了吗?”张邦昌转头问一旁的阎慈组,阎慈组拿着官吏手册勾划,“尚缺右司理参军、榷场押发官吕少游。”
“吕少游?”张邦昌迅速在脑海里搜寻这名官员的印象,脸上露出愠怒的神色。
日暮时分,雄州榷场验货处。
“吕参军在哪里?”雄州州衙的一名堂吏急匆匆地赶过来,杂役朝前努努嘴:“那个拗相公还在前面办差呢。”顺着杂役手指的方向,一位头扎幞头,脚穿黑布长靴,身着圆领侧襟窄袖袍的青年正拦着几车通关货物与人争论着什么。
只见吕少游拿着通关文书,一一核对:“睦州绿锦一百匹、南国香药六十石、粗制瓦罐八十瓮……徐伯,你且要查得细些,不可有所差池”。
“嗯,”徐伯应了一声,这位经验丰富的老吏本是吕少游的家仆,自跟着吕少游来到雄州榷场后,也成了验货的一把好手,他绕过货商的指引,直接向中间几辆车驾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