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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败类低着头,听着他说,没有开口,只是脸上的笑容有些腼腆。
“这六年发生了很多事情,我也知道你们肯定不好受。不过听说师兄和思思就要结婚了,我很高心,只可惜不能参加他的婚礼。”陈思亥依旧是一副笑脸迎人的样子,对着张败类说:“我已经定了晚上的机票,要离开L市了。”
张败类一惊,下意识问:“为什么?”
陈思亥有些头疼地敲了敲自己的脑袋,很无奈地说:“去年底人民医院不是出了一件医患事故,我是当时的实习医生,虽然医院说这件事是个意外,但我还是过不去心里那道坎。”他露出一个有些苦涩的笑容,“所以我想离开这里。”
张败类终于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睛,有些不知所措,“思亥哥打算告诉思思姐和小李哥吗?”
陈思亥摇摇头,“这也是我今天来找你的原因。”他有些艰难地开口:“那位出事的患者当初是思思介绍给我的,我心中有愧,不敢再去见她。”
张败类有些迟疑,突地红着眼说:“思亥哥,思思姐人那么好,一定不会怪你的。”
陈思亥再次摇了摇头,“就算如此,彼此之间还是有一点疙瘩在的,不过等我离开之后,他们结婚了,一切就都会好起来的,斯文经过之前那么些事情,也一定会好好对思思,你说是吧?”
“是……”
陈思亥突然笑了起来,他笑起来的时候眼睛特别好看,像是泛着光的海洋,“你也别沮丧,如果以后师兄顾不上你,你可以来S市找我。”
张败类怔怔地看着他的眼睛,说:“好。”
“那我先走了。”陈思亥站起身来,想了想又将手里的笔记本递给张败类,“这个就当是认识这么些年,我送你的礼物吧。”
张败类有些害羞,接过笔记本,“谢谢思亥哥。”
眼前的男人没再说什么,只是微笑着点点头,便转身走了,他的背影渐渐没入银杏和人群之中。
陈思亥走后,张败类依旧坐在长椅上,拿着笔记本,没有动作。
他想着以前很多事情,陈思亥是李斯文的同学,小他两届,学的是心理系,当初因为孤儿院的事情,李斯文还特地找过他帮忙。之后再见,是他给李斯文送琴谱的时候,再后来……发生了那件事……
张败类蓦地翻开陈思亥给他的笔记本。
只见笔记本扉页上,用锋利的字迹写着:
我看到我的孙子,他竟变成,
在这汹涌澎湃的河水两岸驱赶那些狼群的猎人,
他使众人都惊恐万分。
他在这些人尚且活着时就把他们的肉售卖,
然后像对待老弱的畜牲那样把他们屠宰:
他使许多人丧失性命,也使自己丧失美名。
他走出那凄惨的丛林,满身血腥。
张败类忽然又将笔记本合上,身子往椅背上一靠。
他仰头看着天空,一片银杏悄悄落下,落到他眼睫之上,盖住他眼中唯一一点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