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墨沉默地握紧了沈鸢的手腕,带着人快步往外走。
有了祁墨开道,一路之上再无人敢阻拦。
马车之上,祁墨看着沈鸢通红的眼眶,低声说了句:“你别着急,我们快一点,来得及的。”
沈鸢看祁墨一眼,没吭声。
这个祁墨,平日里寡言少语冷冰冰的,活像是个假人,这还是她第一次听他说这么多话。
只是现在的自己无力回应。
马车一路狂奔,到了地方尚未停稳,沈鸢就跳了下去,祁墨拦都拦不住。
沈鸢脚一沾地,就往沈府狂奔。可刚走几步,沈鸢的脚步就慢了下来。
此时,沈府的大门敞开,静悄悄的,没有一丝人声。越是靠近,空气中的腥甜味儿就越浓。
沈鸢站在沈府大门前,突然间就不敢再继续往前了。
祁墨从后头上来,伸手拉住沈鸢,神色不忍,低声说了一句:“娘娘,别去了。”
他一眼看到这敞开的大门,就知道他们来晚了。
沈鸢深吸一口气,一把推开祁墨,一步一步地往大门走去。
迈过门槛,一脚踏进门内,只听啪的一声,有水打湿了她的鞋袜,溅上了她的小腿。
沈鸢身子一僵,缓缓地低头。
脚下一个水洼,鲜血汇聚而成。此时沈鸢的半个脚背陷在里面,红色正一点点地顺着鞋底爬满她的鞋面。
沈鸢倒吸一口凉气。
任是她早有心理准备,此时也是眼前一黑,身子忍不住的踉跄了一下。
她保持着一脚在门内一脚在门外的姿势没动,然后一点点地抬起头往里面看去,整个院子的情况尽收眼底。
入目一片血红,院子里横七竖八的全是尸体。
有给她奉过茶的侍女,有给她领过路的小厮……一张张熟悉的脸,此时躺在血泊中,死不瞑目。
视线从这些尸体上移开,缓缓抬起,便见前院廊下用麻绳吊着三具尸体。
在看清这三具尸体的一瞬间,沈鸢直接双腿发软往地上跪去。
她的父亲,她的两个兄长,此时就被人吊在廊下。
“娘娘!”
祁墨一步上前,一把捞住沈鸢,那双向来冰冷的眸子里多了几分担忧。
沈鸢眨了眨眼,感觉双眼一阵剧痛,有什么东西从眼里流了出来。
她只觉得眼前起了一层血雾,世界变成了一片暗红。
祁墨扶着她的手忍不住抖了一下,手指轻轻地碰了碰她脸颊的液体,是血泪。
祁墨喉咙哽了哽,正想说什么的时候,大门外突然传来一声厉喝:“你们在做什么?”
祁墨转头看向门外,只见一身龙袍的萧启从禁军后走出,冷冷地看着他们。
祁墨眸光动了一下,没吭声。
皇帝的视线落在沈鸢的脸上,沉默片刻,随后说:“早说过让你安心养胎,你非要闹。”
他迈步过来,伸手将沈鸢从祁墨怀里抱过去,沉声对沈鸢说:“走吧,跟朕回去。”
沈鸢眨了眨眼,隔着一层血雾,定定的看着萧启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