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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罗德的酒馆里,罗德正把一份自己签了名的文件交给老黑奴塔里曼。从这一刻起,已经给罗德当了大半辈子奴隶的塔里曼就自由了。看着自己手里这份意味着自由的文件,塔里曼心里百感交集,为了这份来之不易的自由,他已经付出了太多、太多。
塔里曼回到自己的房间里,慢慢收拾着自己的行李。从自己爷爷那一辈开始,他们一家三代人在罗德家里当奴隶,亲眼见证了罗德家族的兴衰——从一个拥有上百名奴隶的葡萄园、葡萄酒厂,到现在只剩下了罗德和一个出售伪劣葡萄酒的破酒馆。
塔里曼年轻的时候非常叛逆,曾经三次逃出罗德葡萄园。前两次被抓回来后,他都被打得遍体鳞伤,甚至被丢进了一米多深的粪池里泡了半个月,用来警告那些同他一样想要逃走的其他奴隶们。塔里曼在粪池里伤口溃烂引发高烧,差一点就丢了性命。二十一岁那年,他第三次逃跑,被罗德亲手给抓回来的。那天,罗德并没有让人殴打塔里曼。罗德把一个空的酒瓶放在五、六米之外,他从地上捡起几个小石块对塔里曼说:“我们来玩个游戏,每人三个小石块,把石块丢进酒瓶里的为赢家。如果你赢了,我就恢复你的自由。如果我赢了,你就老老实实地给我当一辈子奴隶,再也不准逃跑。”那一天的游戏塔里曼输了,从次,他就再也没有离开过罗德。
塔里曼拿着一个旧布包裹走到罗德面前,打开包裹摆在地上说:“老爷,我所有的东西都在这里了,你检查一下吧。”罗德扫了一眼地上的包裹,里面只有几件破烂的衣服和一把铜质的烟壶。那把铜烟壶还是罗德三十年前送给塔里曼的。那年冬天,年轻的罗德带着塔里曼去山上打猎,罗德在追赶一只山羊的时候一不小心从岩壁上摔了下来,卡在了两块巨石中间,是塔里曼把藤草搓成了绳子将他从岩石的夹缝里救出来的。罗德的脚骨折了,塔里曼背着他一步一步从陡峭的岩石、断壁间走出大山。回到家后,为了感谢塔里曼,罗德便送给他一把铜烟壶。从此。那把铜烟壶便成了塔里曼的宝贝,他虽然从不抽烟,却经常在休息的时候把铜烟壶拿在手里,叼在嘴上。想到这里,罗德从柜台的酒架子上拿来一大瓶葡萄酒,又拿来一大块黑面包和一块烤肉放进塔里曼的包裹里,说:“走吧,这些东西你带着路上吃。”
二
塔里曼离开佛临安小镇,沿着狭窄的小路一直向着东方走去,他一边走,一边小心翼翼地向路人打听胡柏采石场。他现在虽然已经是自由人了,可他见到路途中的白人,依旧会停下脚步来弯腰鞠躬,这已经成了他许多年来养成的习惯。
塔里曼去胡柏采石场,是为了看望自己失散了二十多年的儿子曼迪,他现在也不知道儿子曼迪是死还是活。曼迪年轻的时候和塔里曼一样,性格倔强而叛逆。虽然曼迪没有像父亲一样逃跑,但却无可救药地爱上了罗德的女儿爱丽丝,一个黑奴隶竟然爱上了美丽的女主人,这在当时来说,是件多么可怕的事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