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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离得最近,看得最为清楚。那真的只是马群,一群没有被绑上鞍缰的战马跟在头马身后奔跑。群马的背上没有穿着盔甲的士兵,只在最前面的马身上坐着一个提枪的消瘦身影。
他伏低身体,几乎贴在马背上,如一柄利剑般冲进了敌群,带着身后的群马打乱了匈奴骑兵的阵型。
“他奶奶的!那个混蛋羔子是谁?谁让他擅自行动了?!”
我听到后方的将军在怒骂。但好在他也很快反应了过来,指挥着原本成防守姿态的士兵们改换阵型冲锋。
由于马群的出现,匈奴的攻势被暂时阻滞,这是个反击的绝好机会。
士兵们听着战鼓声冲杀出去。他们粗暴地将女人们推攘到一旁,躲闪不及人的便会直接被踩在脚下。
这个时候没有人会怜香惜玉。我看到有个容貌姣好的女人摔倒在地,紧接着便有数十个穿着甲胄的士兵踩过她的身体。
没有人低头,更没有人停下来扶起她。休战时将士们很是喜欢光顾她的营帐,而如今她却那般大睁着眼睛被活活踩死了。
我连滚带爬地跑出战场,一口气跑回了自己的营帐,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我想我知道那个最先冲出去的身影是谁。
他照料了那么久的军马,那些马儿最是听他的话。
可我不敢想。
他就那般孤身一人冲了出去,可他要怎么回来呢?
他还回得来吗?
6.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的兵戈声渐渐止息。我竖着耳朵听着,又过了一会儿,军营外传来了收兵的声音。
回来的士兵脚步声尚算整齐,说明并不是匈奴人打了进来。
我松了一口气。
一抹脸,才发现自己双手都湿了——不知何时我竟流了满脸的泪。
将军号令我们所有人集合,就聚集在平日里将士们训练的校场上。走近才看到,有一个浑身浴血的人被压着跪在场地中央。
云瑾川!
他竟还活着!
我尚不及高兴,心脏便重重一沉——这般架势,他们这是要对他行军法!
果然,将军命人将云瑾川压在那里就是要军法处置给所有人看。
在军中不听指挥是大忌,更何况因为他的擅自行动,有近一半的军马都在此战中损耗掉了。所以即使此战西北军胜了,将军依旧大怒,要杀他祭旗。
先是鞭笞五十下,再绑缚于木桩上示众三日,最后便是枭首。
我咬牙看着拇指粗的藤鞭重重抽打在他身上,一下一下又是一下,晕过去便用盐水泼醒继续抽。
那一鞭又一鞭仿佛都抽在了我心上,我疼得浑身颤抖,却没有哭。
我一直睁着眼睛看着这五十鞭结束,看着行刑的士兵拖着他的身体将他绑在木架上,看着他的血从身前身后数不清的伤口中涌出,流淌过身体,在脚下聚成一片水洼、
同我一般看着的,除了无数神情漠然的士兵外,还有那位坐在高大骏马上的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