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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候的时候,女儿在大厅中很开心很投入地绕着桌子玩,她已经把宽敞的大厅想象为七个小矮人居住的木屋了。已故的妻子如果看到女儿自由快乐的样子,该怎样的欣慰呢?他认为她看得到。突然,他就如被针刺了一下。郑剀强行把思绪从遥远的记忆中拉回来,去观察现实的细微之处。他靠着雅间的红漆木椅啜起茶来,并且注意到了茶杯是景德镇的白瓷,滑润细腻,不知道外面大厅的用具是不是也如此的讲究。
忽然外面“砰”的一声响,接着听到郑露“哎哟”的轻叫。郑剀连忙出去看,原来是郑露胸前挂着的小灵通手机撞到椅子靠背上了。女儿看见父亲,便一声不响的慢慢踱过来,怕郑剀责备。
郑剀微微一笑,搂住女儿的肩膀,回到了雅间中,替她从藤编小篮中挑出饱满的五香葵花瓜子,剥好一粒喂到嘴里,然后叫她自己剥。郑露很快就安静下来。陈成也上来了。为迁就陈成的酒量,郑恺只叫了啤酒,又按时下流行的喝法煮热了。冬天里加了醪糟枸杞姜片蜂蜜的煮啤酒,暖胃又暖心。酒过三杯,两人话头也开了。
“明年继续打工呢?还是回家开自己的饭馆?”郑剀问。陈成原来在老家就是开饭馆的,生意还不错。
“饮食业的赊欠太大,不想回家做了。”
“债可以收回的嘛。”
“帐好收吗?尤其是镇政府里的钱,根本不能催得太紧,得罪了签字的人,生意都没得做。你嫂子留在家里收收帐,也能应付几年生活。操那么多心干啥。外面收入虽说少一点,轻松啊,少磨心。”陈成轻松的象是叙述着别人的事,“你找到何燕没有?”
“呵呵。哪儿找?”郑剀自嘲一笑,转动起酒杯,仿佛棕黄色的忧郁也在酒杯中溶解旋转,然后无声的一口喝了干净。
何燕,是陈成的远房表妹,在市里打工,陈成介绍了他俩认识。因为郑恺所属的鸿信公司开店,要在闹市区寻找良好铺面,何燕恰好有充足的时间在市内到处转悠。不久她声称在繁华的南街已经找到合适的三间相连的铺面,需要立即签订租房合同。事情来得急,郑恺没有料到机会这样好,这么快就找到门市了,由于公司还没有通过董事会的原因,郑剀不能立即签定合同,机会难得,便拿出个人的钱作为房租预付订金,以抢住这个空房的机会,待经董事会批准在宜宾开设通讯分店后,再签定合同。作为股东,总经理的郑恺,他认为批准只是一个必须经过的形式而已。
殊料不及的是,订金和她,突然一起从地球上消失了。在郑剀看来,何燕高中毕业,外表和善稳重,又是陈成介绍的家乡人,远房亲戚,怎不让人信赖呢?在他的预想中,这个沉着老练的女孩将来可能是一个店员或甚至是分店经理助理呢。为了不失掉公司的信誉,和失去这个拓展业务的机会,他亲自从成都赶来,找到房东,重新交付了订金。至少,他也还不是一无所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