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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告诉我,里头装的是我母亲入府时的嫁妆。
把这个拿走,从此我和相府就再无瓜葛了。
我第一次出宫时,给父亲带了一壶陈年花雕。
“我这个做女儿的,原本该给爹爹养老送终,可我现在身在宫中,许多事身不由己。为您养老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送终倒还是能出一份力的。”
1
今天是父亲大婚的日子。
他大概是爱极了那个女人,才会不顾礼仪,许她一个妾室穿正红色入门。
一件衣服,让我的母亲颜面扫地。
可她不得不坐在那,乖乖等着那女人来敬茶。
父亲不让那女人行跪拜礼,说她有腿疾。可那女人前几日当街踢打下人的时候,一双腿有力得很,哪里像是有腿疾的样子。
母亲知父亲有心偏袒她,却也不好说什么,端着一副贤妻良母的样子。
可当滚烫的茶水倾倒,泼了她一身时,她的脸色终于还是变了。
母亲站起忍着烫伤擦拭衣服,父亲却斥她人前失仪,没有半点当家主母的样子。
那女人见状低垂着眼,可怜巴巴道:“姐姐就算不愿吃我的茶,也不必如此啊。”
父亲没说什么,只是朝母亲冷哼一声。
我知道父亲看到了是姨娘故意打翻茶盏的,更知道他知道还不如不知道。
我猜母亲也知道,所以才会没有一句辩驳。
一场闹剧过后,宾客们都散了去吃席,母亲却把自己一个人锁到了屋子里。
我去敲门,母亲只当是下人唤她用膳,没有开门。
“娘,是我。”
片刻后,门应声而开。
“梦牙怎么来了?府中这么热闹,怎么不去找你的玩伴。”
我那时虽然年幼,却也知道外头的热闹不属于我。
她摸摸我的头,把我拉进屋里。
“娘,你饿吗?”
“不饿,娘刚刚用过膳。”
她骗我,我在她屋前玩了好一会,自然是知道她从大堂回来后就没打开过这扇门的。
我从怀里掏出给她拿的饼。
“娘,吃饼,梦牙尝过了,可好吃了。”
母亲看着我手里的小圆饼,神色更是落寞。
那块饼一直被摆在桌上,后头去哪了我也不知道。
很久以后我才知道,那是喜饼。
2
邢姨娘进门之后,我和娘的日子更不好过了。
在这相府,宠妾灭妻本是常态。但以前那些姨娘都是大家闺秀,虽然知道母亲不受宠,但也以礼相待,没有一个像邢姨娘这般刻薄的。
听说邢姨娘出身勾栏,从良前一双玉臂千人枕。父亲便是她的恩客之一,床笫间被她迷得神魂颠倒,竟不顾相府清誉,纳了她一个妓子为妾。
她来之前,我和母亲从未缺衣少食。她来之后,母亲的月俸没了,每月两身的新衣裳没了,吃食也变成了残羹冷炙。
后来差人问了,这才知道是被邢姨娘半道劫走了。
邢姨娘不像是青楼出来的,倒像是开山卖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