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宁愿看到她像现在这样,穿着一件从地摊上用20元淘来的上衣,活蹦乱跳地在餐桌边上和我们争论豆花应该是咸的还是甜的。
“是吗?他真的那么担心我吗?”以玫眨眨眼睛,不过这份间接的温暖似乎让她的心情变得好了一些,连着瞥了白墨几眼,少女应有的柔和表情似乎又回到了脸上。
“呃……都饿了吧?别说那么多了,还是先吃早餐吧!”我把白墨从门口拉了进来,回头向屋里喊了一声,“李阿姨,早餐多一份!”
“啊,好的!”像往常一样,厨房里传出保姆李阿姨高八度却有些颤抖的声音。
虽然女儿一个晚上没了消息,但是终究还是记得回来坐在桌边吃掉她做的早餐,我想李阿姨的心情一定和我一样无奈而郁闷,但是不管怎么说,“多一份”意味着白墨也来了,他像一道清爽的风,吹走了那些阴郁的心情,给这个沉闷的屋子里注入了一些正面的空气。希望她的心情多少能明亮一些。
“以玫,你还是快点去换件衣服吧,李阿姨看到了会说的……”我盯着她T恤背后那个“凉爽”的超级大窟窿小声劝道。
“不好看吗?”以玫伸开双臂转了一个圈,毫不意外地,我听见白墨倒抽气的声音。
“我觉得这样挺好的,可凉快了!”以玫凑近我的耳边,“你前天丢给我的那条连衣裙,还是还给你好了,哪里都合适,就是胸围太小了,勒得我喘不过气来呢!”她说着,得意地勾起了嘴角。
她的笑容实在邪恶得令我措手不及。
一直以来,我已经习惯了她穿着我的白色旧裙子,瘦瘦小小的模样,但是青春期就像一条分水岭,或许是因为以玫喜欢吃炸鸡,我只喜欢清淡的芦笋汤,很快地,她以骄傲的姿态冲过发育的起跑线,比谁都快。我还穿着白色的抹胸的时候,她已经从路边的小店里买了第一件胸罩,带钢圈的,二十来块,粉红色的蕾丝边。
她常常用各种方式嘲笑我迟迟不发育的身体,我只能勉强地笑笑,告诉自己,每个人都有值得骄傲的地方,同时也有各自的烦恼。而这样毫不顾忌地互相挖苦对方,或许正是真正的好朋友的表现……
结束了这一小段无聊的对话,餐桌上陷入了一片沉默。麦片粥热气腾腾,吐司刚刚烤好,只有金属汤勺碰撞着瓷碗发出叮当的声音。
白墨拿着一片白吐司,一语不发地用一把钢刀往上面涂着蜂蜜,他的手指修长得让我想起高端杂志里名牌手表的广告,表情严肃得像是迪奥广告里站在阴郁天空下手插在口袋的男模。
我抬起头,看见李阿姨站在厨房门口,一脸忧郁地盯着以玫忙碌的后脑勺看,当碰触到我的目光之后,她又匆匆地回到了灶台前。
不知道是真的饿了,还是单纯希望快点结束这顿早餐,以玫不再说什么,一口气喝下两碗麦片粥,以比往常快两倍的速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