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动作的意思很明白，顾晟眸色微沉，虽知理亏，但一开口已解释清楚柳伊对自己有救命之恩，林氏身为主母，至少也该表达对柳伊的感谢。
可她一句话不说晾着他们，对孩子都没个好脸色，他当即弯腰扶柳氏，口吻冰冷，“地上凉，起来再说。”
林氏脸色惨白，心如凌迟。自己十年辛劳，他从未关心过一句，柳氏才跪了一会儿就担心着凉？
好在柳氏懂些规矩，“将军不必心疼，奴婢该跪，只求夫人消气。”
顾晟闻言再看林氏的眼神，一众外人都替她担心了。
“事情已这样，夫人不如就替将军把人收进房里吧。”
“孩子都这般大了，模样也好看。”
“夫人就松了口吧，为个外人与将军闹不愉快，不值当。”
“是啊，顾将军莫急，夫人一向心善大度。”
今日请的宾客都是素日与林氏关系亲近的几位夫人，她们担心林氏落个不容人的名声，再与丈夫离了心，纷纷开口相劝。
顾晟虽缓下神色，却已不耐烦，“你一向贤惠懂事，给她们娘俩一个安身之所又不是什么难事。”
懂事贤惠？
林氏喉咙发苦，她咽不下这口气，可林家的名声不能不顾，青儿也不能有那样的母亲。
压下心底的酸涩委屈，她勉强对顾照意挤出一点笑，“那不如···”
“母亲！”
顾青瑶将一切看在眼里，重生一次方知母亲此刻多艰难，她绝不会再让噩梦重演！
林氏没想到女儿会来，想起顾青瑶先前晕倒，先是着急打量几遍，确定她没什么不适，目光才略显仓皇无奈。
顾青瑶知道母亲不想自己看到这一幕，不想让自己知道心中顶天立地的父亲养了外室。
顾青瑶死而复生，受尽折磨的心在这一刻，被濡湿了。
“母亲与父亲有事处理，你回去歇着，晚些母亲去看你。”
林氏仓促赶人，顾青瑶却紧握母亲的手不松，她有多珍惜这温热，便有多恨面前这三人。
顾青瑶十年未见父亲，谈不上感情，前世极尽一切想得他关注疼爱，何尝不是为了母亲能开心些，可怜她们至死都未被在意。
强烈恨意涌上来，她朝顾晟行礼时神色漠然，“经年未见，问父亲安好。”
十二岁的姑娘正如花骨朵儿，柳氏将女儿养得精细，顾青瑶样貌又是出了名的标志，一言一行清贵优雅，便是敛眉挑眸都挑不出半点错。
顾晟没料到自己和林氏的女儿这般出色，心下倒是欢喜，可顾青瑶陌生客气的态度让他不舒服，便只点点头，“青瑶长这么大了。”
“是，父亲离家时女儿才两岁。今日见着您，才知母亲口中威武勇毅、顶天立地是什么样子。”
顾青瑶轻描淡写一句话，听得人心里发酸，柳氏忍不住眼里浮起一层薄雾。
可顾晟高兴不起来，他十年不管妻女，又带外室回府，顶天立地这四个字更像嘲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