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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361°运动鞋踹上了土狗坨坨的肚皮。坨坨却没有吃疼地叫出声,意味着这一脚带着亲昵的分寸。
坨坨抻了抻后腿,踏着一地的粽子盒,颠颠跑远了。
另一个男人的声音响起,“我说哦张哥,你不要搞得太过分。”
361°运动鞋的主人张哥此时的神态和他的坨坨一样,懒得抬眼。他只是闲在地弯腰,抄起地上那已然破损的粽子礼盒,掂量着。
“老邓,自己算算几次了?你个嬲货做事不讲究,上回拉来的纸箱,一斤夹半斤泥,我不要太过分?你倒要我生意怎么做?”
老邓也没好气,梗着脖子反驳,“那小杜上次送来的旧书,你比市价高多少收的?”
张哥手上动作停下,抬眼,瞥了瞥老邓,依旧不紧不慢。
“你有脸皮说小杜?要不是小杜给我讲,我还不知道针头要他娘分型号打包,你他娘老麻皮的也配跟小杜比?”说着,张哥手上用力三下两下,扯开粽子盒的缎面,扔下了泡沫,这块晃眼的缎面就亮在了老邓面前,“以后你那边不分装得明明白白,别把东西往我张丰达这送。”
张哥的话音没有怒气,可缎面已然甩在了老邓脚下,很有些分量。张哥抬手,看了看腕上的金表——也可能是镀金的,谁知道呢。继而,他不再搭理老邓,转身走向院子尽头的平房。
老邓盯着张哥那披着五花肉的后背远去,喉咙里终于忿忿滚出一口浓痰,啐在了那盒惨白扎眼的泡沫上。
***
张哥推开门。
屋里没开灯。窗外晨昏交替,灰茫的光投进纱窗,勾勒出一抹清瘦肃静的侧脸。
年轻女人消瘦的侧脸,她安静地望着窗外,双手交握在身前,胸膛淡淡地起伏着。
张哥的视线划过她的额头,鼻尖,锁骨,最终落在她的双手。
他不言语,只端详着那手——细长,微粗粝的皮肤下面透着几条青色的血管,食指上缠着创可贴,胶布蹭得脏了。
像是看够了,又像是还不满足,张哥进屋,接着用脚向后一勾,门合上了。
屋中瞬间黑了,女人却像是毫不吃惊。
张哥见自己的把戏没得反响,撇了撇嘴,这才拉下电灯绳。于是屋里亮起,粘着灰的灯泡里,一群翅膀虚张的小虫躺尸在钨丝下,是积年的空壳了。
“小杜,怎么不开灯呢?”他走向女人。
屋里没有旁人,“小杜”便是那瘦削的女人了。
小杜的嘴唇抿着,嘴角既不上勾,也未向下,她没有开口。
张哥迅速挂上一副笑意,屋外的老邓倘若看到,怕是鼻子都要气歪——张哥在外人面前,哪里露出过这样讨好的神色?
“还生气呢?”张哥平日在他的一亩三分地盘叱咤惯了,脑海中思忖一瞬,吐出这句。
然而,依旧是沉默。
“哎呀,手怎么回事?”没话找话的张哥已凑近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