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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本是江北瓷商,有些家底,只是哥哥作为嫡子除了吃喝玩乐,什么也不会,家产被败光了不少。他一死,家里情况更是雪上加霜,入不敷出,家里老夫人就打起了我的主意。
庶出的我一早没了娘,七岁就长得和玉娃娃一样,眼睛黑亮,嘴唇朱红,谁遇到了都要多看两眼。一次我出门给家里背炭,竟被路过的杂耍班子看到,打算将我买回去,折采之后,作为没手没脚的蛇奴哗众取宠。
如此丧尽天良的事,老夫人为了十两银子竟然想也不想就满口答应,就在我被送走的前一夜,婉儿来到我房间,叫醒了一无所知的我,连夜逃了出去。
我们坐着小船,顺流而下,走了一天一夜,来到了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小县城。十四岁的她带着七岁的我,以姐弟相称,用仅剩的钱盘下一间小房子,卖起红豆糕。
每天半夜,婉儿就和我起来煮豆磨豆,蒸米压糕,到天蒙蒙亮,街上渐渐有人出门时,一锅热气腾腾的红豆糕就端了出来。
婉儿心善,知道来买红豆糕的都是早出晚归谋生的劳碌人,便在门前支了桌子,放了椅子,还全天供应米汤,让大家吃糕时还能坐下歇歇脚。
虽然这些都要成本,可是她的热心体贴,还是让来店里的人越来越多,一年之后,我们不仅还了外债,还存下了十几两。
记得除夕夜里,我们嗑着瓜子守岁。烛火映照下,她的脸庞泛着温暖的光彩:“弟弟,过了正月之后,我就送你去学堂,束脩已经备下了,你将来一定要成为光耀门楣的读书人。”
我不肯去,缠着婉儿,还要陪她卖红豆糕。她摇头叹气,捏捏我的脸说:“我既是你姐姐,自然要为你长远打算。就像我兄长那样,这次我们能逃出来,还是靠我兄长在我棉衣夹缝里藏着的几两银子。”
“我兄长是这样对我的,我自然也要这么对你。”
听了这话,我才知道,她小时候是有人疼的,有个处处为她着想的兄长。
可是我小时候身边的人除了打就是骂,直到遇到婉儿,她是真心为我好。既然她为我好,我也要让她高兴。
她想让我读书考功名,那我就一定让她如愿。
十年寒窗苦读,别人看似辛苦,我却无比幸福满足,因为每天早起有婉儿给我端来香甜的红豆糕,散学之后,她在灯下缝补衣服,我在一旁背书写字,即使一句话都不说,我也觉得无比美好,只愿时光永远停留在这一刻。
随着我渐渐长大,来买红豆糕的老主顾少不了多看我几眼,然后对婉儿说:“你容貌平常,却有个仙人般的弟弟。这个弟弟还是知书达理之人,若是一举高中,被官家小姐榜下捉婿,你这个姐姐可享福了,从此再不用辛苦劳作。”
每次听到这话,我心里便冒出一股无名之火,甩个冷脸,转身就进了里间,把门重重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