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很少发火，我妈显然被我奶奶的话惊道了：“妈，你说什么啊？谁不是这么过来的？我们村有几个女娃子上过大学嘛。”
奶奶阴沉着脸：“别家女娃子上不上学我不管，我家妞妞成绩好，叶老师都说了，妞妞将来是要出人头地的！
“妞妞将来读大学的钱我会想办法，就算卖了这老屋，我也要供妞妞读书！”
奶奶浑浊的眼里充满了坚定，我忍不住鼻头发酸，紧紧握着奶奶干枯的手。
我妈见状犹如戏精上身一般哭诉起来：“好啊，你们现在联合起来把我当外人了是吧？我为了建国守了这么多年寡，你们就这样对我啊？”
奶奶冷冷说道：“你可以改嫁，没人逼你为建国守着，这个家要是没有你，妞妞和小花会过得更好更幸福。”
我妈脸上还挂着两行清泪，不可置信地看着奶奶：“妈，你居然说这种话？”
奶奶继续说道：“这么多年，我看你一个人也不容易，所以你要干什么我都不跟你唱反调，可你越来越过分。
“刘强的儿子有没有书读跟你有什么关系？小花连幼儿园都念不起，你还有心思管人家的儿子上不上大学。
“早知道你这样，我就该听惠萍的话，带着妞妞和小花上她那里去！”
惠萍是我姑姑，在城里开了一个饭店，爸爸死后姑姑时不时地会接济我们一家，有时候送钱，有时候送粮食。
每逢过年过节，姑姑还会给我和妹妹每人买一套新衣服，可我妈却能把姑姑买给我们的衣服送给村里人。
我妈说这个世界上吃不饱穿不暖的人很多，我们的衣服只是有些短了有些旧了，又不是不能穿。
有一回，村子里有个叫徐冬的，欠了我姑姑两万块钱。
我姑姑和姑父上门要债，我妈就去阻拦，说徐冬家里实在困难，让我姑姑把债务一笔勾销了。
我姑姑瞪着双眼满是不解：“徐冬都开上大奔了，还困难？”
我妈就像徐家人似的细数徐冬创业有多么不容易：“你以为老板好当啊？
“一睁眼就要伺候几十个人吃喝拉撒，你们又不差钱，两万块钱就当是支持徐冬创业了。”
我妈还趁我姑姑不注意，抢过徐冬写给我姑姑的借条，撕得粉碎。
我姑姑当场就气晕了，后来我姑姑和姑父就再也不和我们一家人来往了。
除了逢年过节给奶奶送点东西，其余时间看见我们就像躲瘟疫一样，有多远躲多远。
没了姑姑的接济，我们的日子变得更加艰难。
我奶奶很少跟我妈脸红，即使这些年来我们过着吃不饱穿不暖的生活，我奶奶也只是尽她所能的让我和妹妹过得好一些。
我的学费是我奶奶跟别人借的，她一个快七十岁的人起早贪黑照顾着家里赖以生存的几亩田。
前几年村里有人搞大棚种蚕豆，奶奶就去帮人剥豆子，剥一斤豆子给一块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