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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上辈子我直到死,都没告诉过裴植的陈年旧事。
看客们骂我没长嘴,说的不光是春日宴上的乌龙,还有三年前那桩旧事。
裴植微怔,钳制住我手腕的那只手略松了一松。
还不等我喘口气,裴植眼神凌厉,狠狠掐住我的脖颈:「我原以为你只是想攀高枝,没想到你心如蛇蝎。」
我眼泛泪花,朦胧中看见裴植满脸鄙夷厌恶:「连表妹的恩情也想占为己有,你口中可有半句实话?」
说罢,裴植狠狠甩开我,头也不回地出了这喜房。
我趴在床上猛咳,胸膛剧烈起伏,心底无限悲凉。
原来裴植这么早就跟怜心有了交集。
原来就算我长了嘴,将一切阴差阳错如实相告,裴植也不会信我。
在这场恩怨纠葛里,我不是哑巴。
裴植却是聋子、瞎子。
他听不见也看不见,我对他的一腔真情。
那也不要紧,我对裴植的一腔真情,早就在上一辈子耗尽了。
我将这一切告诉他,所图的也不是他的情爱,而是盼着能过几天安生日子。
可所有人都不肯让我如愿。
新媳进门第一日,要给公婆敬茶。
上一世,我被裴植折磨得难以行走,公婆挑刺,说我不够端庄守礼。
裴植恶劣一笑:「爹娘莫气,柔娘不懂事,那就叫她去祠堂跪着好生反省思过便是。」
后来我是硬生生疼昏在裴家祠堂里的。
这一世,我行走如常,敬茶行礼无一不用心。
侯夫人还是要挑刺:「好端端的一张脸烂成这个样子,真是叫人倒胃口。」
一屋子人连忙迎合:「可不是叫人作呕?我昨儿吃的晚饭都要吐出来了。」
「阿植也真是的,自个儿连洞房花烛夜都躲出去了,倒把她放出来恶心咱们!」
他们皱眉的皱眉,掩鼻的掩鼻,只有我还跪在地上,双手托举着敬茶的茶盏。
茶盏很烫,烫得我的指尖发麻。
我垂着眼看着铺在地上的裙边花蝶,看客们要我反抗,可我能怎么反抗?
圣旨赐婚,我不能不接,不能不嫁。
哪怕是我突然暴毙,皇上也会查个水落石出,看我究竟是真的意外暴毙,还是故意寻死。
皇权不容挑衅。
若是故意寻死,也是抗旨不尊,我的九族都要为我陪葬。
在看客们的眼里,我跟我的九族都只不过是话本子里的人物。
可在我看来,将我悉心养大的爹娘,年幼爱缠着我的弟妹,都是一个个活生生的人。
我怎能为了一己私欲,让他们都赔上性命?
可我还是要反抗,我不要血肉模糊地死在祠堂里。
不要做死后还被人人唾骂的恋爱脑。
我略微松了松手,那滚烫的茶盏就摔在了我的身前。
碎瓷四溅,茶水晕开在地。
离我最近的公婆被吓了一大跳。
我还是在进门后的第一日,跪在了裴家的列祖列宗前。
裴家祠堂,我上一世被怜心灌下鸩毒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