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缓了缓,整理好帽子,手套,将羽绒服拉链一拉到底,再用围巾将过分苍白的脸遮挡住大半。哪怕从头到脚都裹得严严实实,只是稍稍露出清浅的眉眼,田云逐仍有着令人侧目的好仪态。他背好早已整理好的背包,跟上开始涌动的人流,朝车厢门口走去。
冷空气强势地刺入鼻腔,天寒地冻,这是漠河带给田云逐最直观的感受。零下三十来度的气温,是充分的心里建设也不足以感同身受的冷,令人清醒,也让人麻木。
田云逐小心地呼吸着,极力在寒风和纷乱的雪花中中捕捉一些其他的东西。
回头望去,位于东北边陲的火车站灯光璀璨,异域风情的建筑,比想象中的要气派一些。不远处的广场上,有晶莹的冰雕在闪烁。
一派陌生的祥和,这些却都是姜浔看惯了的风景。
田云逐哆嗦着掏出手机,抹掉接连摔落在屏幕上的雪粒。努力调动面部僵硬的肌肉,扯出一个傻傻的笑,准备拍一段小视频为自己这次壮举做个见证。哪怕能看到这个视频的,只有他自己一个人。起码他可以留着在以后看,留着以后入院手术的时候,躺在病床上动也不能动的时候,一遍一遍慢慢地看。
手机也被冻得反应迟缓,等摄像头以龟速缓慢开启,对焦好的屏幕上赫然只拍到了一双吓人的眼睛。
田云逐本来有一双很招人儿的眼睛,轮廓相当漂亮。每当他眉眼带笑地看向谁时,水润的杏眼里总是莹莹有光。就像私藏了夜空中最闪亮的那颗星,干净纯粹,让人心念震荡。
可现在,这双因疲倦密布着细小的红血丝的眼睛,亢奋地大睁着,隐隐透着不安。
反正也是留着自己一个人看,田云逐没去计较。
“学长,我到你老家了。
这里好冷好冷!
坐了快两天的火车,骨头都要散架了。
看我这么辛苦的份上,你可不可以好心让我偶遇一次?
我知道自己没有资格……你恨我也好,忘了我也好,我只想远远地看上一眼。”
嘴里念念有词,走在全然的陌生和极致的寒冷中,身体一阵阵地打着摆。田云逐仍然慢吞吞地拖着步子,再三回头张望。
奶黄色的羽绒服,是他出发时刻意挑选的,是为了让自己看起来多点精神气儿。至少对得起二十出头的年纪,不那么憔悴萎靡。殊不知,漫天风雪的深夜,这一抹亮色自带暖意,衬得田云逐年轻鲜活,身形漂亮,也让他在匆匆人流的裹挟中格外打眼。
“学长,马上出站了,然后我该往哪个方向走,才能离你更近一点儿?”
自然得不到任何回答,田云逐护住险些被北风掀飞的鸭舌帽,左顾右盼,迟疑着朝路边走去。
“说好了不能贪心的,能过来看看已经足够了。”
他试图说服自己,
“呼,太冷了!得先找个落脚的地方安顿下来!等安顿下来了,就可以一点一点慢慢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