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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良的神君眉目含笑,把剑扔给还愣怔的殷离,自己随手化出一张藤椅在泉边坐了下来,淡淡道,“随便你比什么,用剑还是用法术,给本君放开了打,伤了残了都算本君的,若是输了,可别说你是我的人。”说着,竟翻手拿出一个茶碗对着茶汤悠闲地吹起气儿来。
无良的神君虽是一山之主,千年来却从未管过山中大小琐事,不是在祠里冬眠,就是泉里避暑。旁人遇见了,恭恭敬敬地唤一声神君,也只是目不斜视地微微一点头,还真没谁知道这位神君的脾性。
不过他那把镇山的古剑却是没人不知道的。
见滕遇洋扔帕子似的把剑扔给殷离,众小妖花容失色,“使不得!使不得!”
青山无人不识禹渊剑,道行不够的小妖,便是被剑气扫到,也要落个修为尽失魂飞魄散的下场。
“为何抢他玉佩?”老妖怪倚在藤椅上懒洋洋地发问。
还是杜鹃比较有胆,理直气壮道:“是他先撒谎说他是妖,还张口闭口就是‘本王’‘本王’的……”
“哦。”老妖怪点点头,又看向殷离,摆出神君的架子给一群小屁孩儿当起了衙门判官,“你为何骗他们说你是妖?”
“我本来就是妖!”殷离大声道。
“你是人。”滕遇洋波澜不惊。
“国师说我是妖!百姓也说我是妖!人间不容妖存在,父皇才让我来罹山!”
“他们骗你的。”
“父皇不会骗我!!”小王爷声音都变了,厮声冲他喊道,像是要极力否定什么,震得眼泪从眼眶中噗噗掉落,连同树上的一众小妖也愣住了。
他会骗你。
滕遇洋想这么说,可看着那张愤怒得通红,挂满眼泪的小脸,却不知为何没有开口。
神君不语,静默地看着捏紧拳头气得肩膀发抖的殷离,朝树上的小妖们伸了伸手。杜鹃递上玉佩,识相地带着其他伙伴消失在了林间。
泉边只剩他们二人,僵持良久。凡间家务事……额,蛇妖叹气,不在神仙的能力范围。
殷离还沉浸在情绪中没回过神,脸上突然传来一阵凉意。一只冰凉的手抚上他因愤怒无措而发烫的脸,被人叫做神君的蛇妖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他面前,蹲下身子笨拙地擦去他满脸泪痕,样子有些无奈,“我也没有骗过你。”
殷离愣愣地看着他,这人有一双墨黑里沉着暗金的眼,高兴时,大笑时,惊讶或愤怒,那沉在眼底的金色便会暗暗翻涌,像极了古寺里的琉璃灯。而现在,那金色平静得仿佛府里深不见底的无波井水。
“那我到底是什么?”看着那双眼,殷离情不自禁道。
“你是人,凡人。”
“那为何众人皆说我是妖?”
蛇妖顿了顿,回答的霸道,“我又不是众人,怎知他们怎么想。”
其实并非不知,只是不知怎么同他讲。抬手,将玉佩挂回他脖子上,“也许以后你会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