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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世达说:“我不想撒谎,撒了谎就太对不起钟林了。钟林的死,让我看透了许多东西,也看淡了一些东西,我已无所谓了。要打要罚,随他们的便吧。明哲保身的那一套,我学不来。”
田晓堂颇为吃惊,他没想到华世达这么倔强,这么消沉。他不好再说什么,只得换了一个话题:“今天的省都市报您看到了吧?”
华世达说:“早看过了。云赭市面上卖的省都市报一大早就脱销了,A6版还被人们拿去复印,四处散发……真不该扣留那个记者啊,这是自找麻烦,不明白唐书记他们是怎么想的。”
田晓堂说:“今天的报道对唐书记是致命的。就怕他恼羞成怒,会变本加厉地找下面的人当出气筒、替罪羊……专案组也找过我了,我不知道他们会问些什么。”
华世达哀叹一声道:“我反正已作好挨整的准备了。你倒不必太担心,我看他不会冲你来的。”
下午,田晓堂从省城驱车回到局里,华世达并不在办公室,他上殡仪馆筹备追悼会去了。
田晓堂从包云河办公室门口经过,见包云河端坐在里面,只得走进去打招呼。
包云河似笑非笑道:“云赭自建市以来,在堂堂市委大楼跳楼自杀的,钟林还是第一人,他创造了一项云赭纪录啊!”
田晓堂暗暗皱了皱眉头。他知道包云河素来不喜欢钟林,但钟林已经不在人世,而且是为娜美宁而死的,包云河对这样一个死者如此冷嘲热讽,就显得太没人味了。田晓堂不满地说:“钟林毕竟是为了让娜美宁停产,才去自杀的。他是下了必死的决心的,不然在跳楼前就不会吞服大量安眠药。”
包云河不以为然:“说句不好听的话,钟林就是个傻逼嘛。为一个娜美宁,值得搭上自己的一条命吗?不过话又说回来,他有抑郁症呢。如果他是个正常人,哪会干这个傻事!”
田晓堂一下子被激怒了,他不能容忍别人歪曲钟林,说钟林的不是,就很不客气地反驳道:“我倒觉得,如今这世上乖人实在太多,唯独像钟林这种傻子又太少了,几乎已经绝迹。我也不认为钟林的自杀是因抑郁症而起,我觉得他选择自杀是源于内心深处的绝望。当然,抑郁症尚未完全痊愈,也会对他产生一定影响,但这种影响并不占主导。与其说钟林自杀是不堪忍受病痛的折磨,不如说他是不堪忍受良心的折磨。”
包云河怔怔地望着他,面部肌肉有些僵硬。他没想到田晓堂会这么针锋相对。过了片刻,才尴尬地笑道:“你是这么看的啊。华局长的想法跟你倒是很一致,所以他要大张旗鼓地为钟林开个追悼会。我知道唐书记对追悼会是极力反对的,华局长很有些不识时务啊。从人道、感情的角度,追悼会当然有必要开,只是现在处于非常时期,开追悼会就有些不合时宜了。眼下得想方设法平息娜美宁事态,让媒体平静下来,可追悼会一开,媒体又会借这事大声聒噪。你说这岂不是把屎又挑起来臭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