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他们嘴里我从来都没有的臭毛病,仿佛在一夜之间全都涌现了出来一样。
我开始变得挑食,开始变得开不起玩笑,开始变得不再用那种弯弯绕绕的口吻和大人们讲话。
一次月假正好碰到了我大爷,他来我家和我爸吃饭喝酒。
我象征性问了好,就打算回屋写作业。
我妈就忙前忙后伺候他们给他们添茶递水,原本这个活是要由我来的。
可当我妈对着我说出那句:“付星毓,你怎么这么没有眼力见,看见你大爷的杯子空了,也不说给添水?”
我摇摇头说:“不好意思啊,茶壶就在那边,自己添吧,我还要写作业。”
我有时候实在想不通某些被冠以尊重长辈的不成文规定都是哪里来的。
客人来家里时,就必须要放下手头一切重要的事情去迎接。
我妈一瞬间就气红了脸,她没好气地抱怨道:“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
“你的作业就那么多呢?平时也没见着你用功,你大爷多长时间才来一次,你连点面子都不给?”
“亏你大爷和你小时候那么亲!”
每每当我妈搬出这一系列措辞的时候,我都会觉得极其难堪羞耻,仿佛只要自己不懂事,就像做了天底下最错的事情一般。
可现在的我彻底看清了那些藏在懂事和不懂事之下的谎言。
我不想再以牺牲自己为前提,而懂事了。
我说:“我作业真的很多,平时我也很用功...”
我妈直接打断了我的话,她替大爷义愤填膺:“好好好我说不过你,你平时也用功,那你大爷好不容易来一次你就不能先把手头的事情放一放。”
“你好像那个国家总统,见你一面和你说说话和登天一样难。”
我爸也跟着她一起生气,对着大爷直抱怨:“是啊,付星毓小时候多乖多听话,让干什么就干什么。”
“现在长大了,反而是不听话不懂事了,难管的很,我们根本管不了。”
大爷手里夹着根烟,一边抽上两口,又时不时做出点评,他说:“小孩都是这样,越长大就越不懂事。”
他们后面的话我没再听,自顾自地回了房间写作业。
门刚被我合上,我妈喋喋不休的叫骂声就像被点着的火药桶一样炸裂开来。
她用尽了浑身解数不停的骂我,要不是顾忌着还有大爷在,她恐怕能骂得更难听。
隔着那薄薄的门板,他们在客厅的动静我听得一清二楚。
他们说起我小时候的事情,用我小时候的懂事乖巧来反衬我现在的叛逆不懂事。
可其实并不是像我妈说的那样,小时候大爷和我最亲。
大爷经常出现在家庭聚会的酒席上,他一见到我就会拿我的模样和个头开玩笑。
他说我是豆豆眼小眼睛,别人都说王八看绿豆,看对了眼,他反过来问我,我是王八还是绿豆?
我答不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