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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达奇坐货车远甚客车。货车趟数多,早上8点一趟的货车像专门为壮志人预备的,车轮准点启动,有时路上停几站,有时首站停加格达奇。倘若错过8点货车,想出门了,站到高处看清站台上有车,到车站问清楚这趟货车到自己想去的地方停否,若停,找节闷罐爬上去,火车送你到目的地。
大兴安岭以林场设车站,出门找列火车比找辆自行车还容易。闷罐、平板、客车,只要能到目的地,见车就上。火车乘多了,一个个像铁路油子,乘货车的窍门透熟,冬天乘闷罐,夏天闷罐平板随便乘。
林区人乘火车没有买票习惯,男男女女没见几个人会主动买车票,逃票有贪图小便宜舍不得花钱的因素,不好说完全因为钱。有人宁愿上火车送列车员一盒比车票贵的香烟或比车票贵一倍乃至数倍的食品,也不买张车票。林区人普遍逃票的奇特民风,从骨子里看,更多是一种风气的沿袭,一种爷们逛铁路的氛围。就像在马路上遇辆马车,抬屁股坐上去,不管坐车人还是马车老板,没人会想到需要打声招呼,更别谈车钱。马路搭马车与铁路乘火车有区别吗?
东北铁路纵横交错,干线悠长支线袤远,沿线小站密密麻麻星罗棋布。这么发达的交通线对衬的却是地广人稀和每年短若彗星的一百多天无霜期。漫漫长冬里人们无业可做,习惯沿铁路线游走访亲。火车像自家的马车成为最佳交通工具。
火车上司乘人员也是土生土长的东北人,心里明镜满车厢乘客有几成人买票,大大咧咧的民俗乡风养成了他们与乘客和睦相处的习气,那个年代人们钱的意识简单,公家人除了工资没有额外进账的渠道和概念,司乘们守着长龙般的火车还没萌生发财的梦境。
更多时候愿意把乘客遐想成自己的同一阶级,同为国家主人,国家的资源谁享受不是享呢。再说,公家的火车,全买票不加我一分钱,全不买票我扣不到一分钱,守着庙门撵僧人,何苦。多数情况下司乘与乘客相安无事。然而一趟乘务毕竟有一组人,谁若心里遇点堵,遇点憋,要找个口子发泄,这个口子又恰恰泄在查票上,这车人算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