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进被窝,拍拍我胸口,冻得我噌下睁大眼,呓语问:谁啊?困死啦。
爷爷将我硬生生拽起,甩给我身衣裳,嘱咐我速穿上,趁天刚亮有要事,甭墨迹,晓得不?
我幽怨瞪了他眼,八下五除二套上衣裤,垮上爷爷塞过的重包裹,随着爷爷蹑手蹑脚再次踏进表哥家的大院,掏出块猪骨引走门口的土狗,推开窗翻了进去,拦住爷爷的腰将他接了进来,忿忿问爷爷,大清早不睡懒觉,来这晦气地干妖么子。
爷爷解开包裹,扯出条一沓方形符纸圈成裙裤,吆喝我换上,凝重着脸问我跳大神当一神,怂不怂?
我苦着脸,挺起胸答:奶明俺是男子汉,怕毛啊,就有点慌,毕竟俺是处。
这跳大神,也称萨满舞,活人与亡者“交流”的方式之一,需要两人搭档,一是一神(也说大神),普遍认为是灵魂附体的对象,途中多在“旋转”,二指二神,是助手,耍鼓,有固定的曲调和请神词,在神请来后负责与神灵“沟通”回答人们问题。
爷爷赏了我一榔头,给我披上宽袖苗服,举起彩笔在我脸颊绘上对称三爪笔,套上裹头巾,吩咐我等下绕着表哥的尸体转七圈,莫中途停,晓得不?
我抿嘴点点头,待爷爷腰间系着长铃,手持抓鼓一声击拍后,摊开手阔着步从表哥头顶前蹦蹦跳跳蹈起舞,伴着爷爷沉闷的嗓音,“哎~~日落西山呐黑了天呐!十家上了九家锁,还有一家门没关,叫老乡请听言,点起了大难香请神仙呐,哎咳哎咳呀!”
话音刚落,一阵阴风在窗外呼啸,呜呜撞开合拢的房门,卷起表哥灵床上的幕布,他紧闭的双眼突瞪得老大,吓得我如桶冰水从头淋下,我整个人顿时蒙了,迷离着眼,愣在原地,浑身战栗发抖。
爷爷举起铃铛在眼前晃了晃,伴着叮铃铃响,粗着大嗓门吆喝:魂归来兮!魂归来兮!全儿,是你不?
我脑袋似乎炸了,牙齿咬得蹦蹦响,冰冷道:呜呜呜!俺去得冤,冤,冤!杀,杀,杀,老子誓爬出阴曹地府,戮光他们全家。。。咯咯咯。。。哈哈哈。。。
爷爷抬手一拍腰间单鼓,吟了首《安魂曲》,舒缓而悲戚的音调使得“我”急促的呼吸平缓了不少,眯起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