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一下，如果有人正在逃命，人家会停下来跟你瞎唠嗑吗？再说了，他嘴里那个林家小厮，只是一个下人，平时都会有诸多不便，更何况是在逃难的路上。
而张家这家徒四壁的情况，平时连牛车都舍不得坐，更何况是从县城租骡子车回来了。
所以，宋婉言猜测，张堇年多半是从别人嘴里得来的消息，只是为了让云氏等人相信，这才扯了谎。
“怎么还没去帮娘？”张堇年跑了一趟，再进来时看见宋婉言还傻站在屋里，顿时脸上有了几分不耐，“要是你反悔，现在还来得及。”
他说着就伸手入怀，打算将休书再拿出来。
宋婉言回神，连连摆手道：“没有没有，我不会反悔，只是刚刚在想你桌上的哪些东西要带着。”
张堇年的脸色这才好看了点，看了一眼他那张用两块大石头做桌脚，一块木板子当桌面的“书桌”，垂下眼沉声道：“这些都不必带。”
宋婉言诧异的看着他，再次失声。
这个时代跟她生长的全民教育时代不同，能读书的人少之又少，就连朝廷都还在采用科举和举荐两种任用官员的形式。
而张家原本是官宦之家，只是张堇年的亲爹不知得罪了谁，变成了罪臣，如果不是恰逢那一年新帝登基，张家人都会被发配到西北苦寒之地。
张家被判三代之内不能参加科考，张堇年成了罪臣之后。张老爷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坚持让张家子女都读书，直到他去世，云氏才对几个女儿读书的事不再上心，专心供张堇年上私塾。
宋婉言和张堇年成亲这三日，张堇年不在家，就是去了县里的学舍。至于他为何丢下原身，宋婉言也不清楚原因。
对读书人来说，书籍不是最珍贵的吗？宋婉言不明白张堇年为何要舍弃这些书。
“在生死面前，一切都是虚妄。”张堇年忽然蹦出这样一句话来，又催促宋婉言，“别站着了，你再不过去，娘又该说话了。”
宋婉言醒过神来，对张堇年道了声谢：“多谢。”
既是谢他的提醒，也是谢谢他在这种情况下，没有选择抛下有名无实的她。
“小四，你媳妇死哪里去了？还不赶紧过来帮忙！”
宋婉言连忙跑出去，没看见张堇年眼底那抹疑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