咧而骂。
泪落之声真的很好听,只是很悲伤,一声声地响彻民国的天空。
到初冬的一天,大病初愈的江建龙,终于推门而出,走到村前的田埂上。
他眼中的这一片土地,每到春夏间,在山包与河堤上都会开满鲜花。清风吹至,连老水牛都会惬意地眯上眼睛。
只要到秋日,清晨在黄熟的稻穗上,蒙着一层薄霜,太阳出来晶莹剔透。在傍晚,成群的麻雀在稻田里欢快起舞,而醉红的夕阳在牛背和树梢上远走。
到深冬,在桐地的瓦舍两旁都会堆起高大的草垛。天空飘起牛毛雨,雨水沿着稻草一直往下滑落。那时,山野上的荒草都已枯黄。北风像喝多一样,一路微笑而来,沿山边和屋脊进村寻找。
一阵北风吹过来,历历的往日景象让江建龙慢慢地闭上双眼,再深深地呼吸一口空气。他知道,天幕之下,总有延绵的炊烟和忧伤,总有雄浑的岁月和生老病死。
“阿爸,外面风大,你回去吧。”
身边突然传来一个声音,江建龙睁开眼睛,他看见江廷汉急匆匆地从田里赶过来。
“不怕。你还记得吗,今天是你二哥的生日。”
“我记得。”
“廷真的死,令我心痛啊!我们江家读书的种子,说没就没了!”
江建龙重重地叹出一口气,浑浊的老泪,从脸上滴滴滑落。
“阿爸,如今的世道不太平,你要保重身体,撑住这个家啊。至于以后的事情,你别想太多,儿孙自有儿孙福。”
“你的眼里除了一亩三分地,还有什么!耕作是为生存,读书才能继世!”
江建龙拂袖而去,在他远去的背影中,冬日的田野如同飞鸟过后的天空,除了风什么都没有。
“读书,读书!那你干嘛跑去卖咸鱼?”
江廷汉嘀咕一句,扭头朝田野的深处走去。
江廷真的墓地座落在北面的山中,山上有一片树林,山下有一道水。一堆黄土在苍鹰的翱翔与鸣叫中,显得萧然凄楚。在他出山那天,江建龙在他的墓前烧掉一捆书。山风吹至,纸灰盘旋起……